由於希望幫自己的大頭貼換張帥氣的照片,
詢問能否幫我拍些黑白的自己,
穿了簡單的白T恤及牛仔襯衫,沒甚麼心理準備的就去了。
其實我心底偷偷想拍成像丹尼爾‧克雷格的樣子,
曾看過他某張穿白襯衫的黑白照片,
帥氣及沉穩兼具,也希望成為這樣的人。
燈光及反射的板子一架好我就出了一些狀況,
擺不太出甚麼表情出來,
學長跟邊跟我聊邊拍,偶爾指示些動作,
聊天的內容並非閒聊,
而是在當中會穿插他希望得到的表情而問,
譬如希望我擺出勾引女生的帥氣,
會問我以前是否有搭訕女孩的經驗,
想當時的狀況,藉此拉出情緒來,
結果我擺了一副看起來微微可憐的撲克臉。
問我跟家人的相處狀況,
撲克臉。
問我失戀的感覺,
撲克臉。
問我最近有沒有發生甚麼事情,
這次倒有些效果了,撲克臉加上一些手勢,
我意外的發現自己很愛擺手勢的原因,
是因為我的表情時在太少了。
當時有些擔心搞砸了這次的機會,
沒事先在鏡子面前做些功課。
在拍照的後期,我們為了這個狀況做了一番探討,
他說「感覺像是有一個玻璃罩罩住我了。」
談到家庭的狀況,知道我不太常跟家人訴心事,
他問「你有好朋友是那種可以無話不談的人嗎?」
「我不太跟朋友談心事,但我很樂意傾聽。」
如果人是一張皮囊,我像是無處發洩一直膨脹的氣球。
突然想到前陣子跟台南表哥聊,
由於父親早在我三歲時去世,
而記憶又無情的遺忘了他出殯的那段往事,
「我媽總說我當時沒甚麼表情,我當時是不是嚇到了?」
「當時大家親友都很訝異,那段論習俗該由我拿骨灰罈的路上,我展現出了超出三歲小孩的懂事,謹慎的一步步走過去。」
當時一陣鼻酸,也很快的收回來,
我知道那只是現在的我對過去的憐惜,
不外乎只是人們一種惻隱之心的本性。
從回憶拉回拍攝現場,
學長跟我說,「你知道嗎,這罩子只能由你打開。」
接著舉了個例子,他說過去有很多轉系生,
或在研究所考上了更好的大學,
會覺得與新社群的氛圍格格不入,
而在新的環境漸漸成了空氣,
「其實那只有他自己一個人這樣想!」
強調重點時學長會突然很大聲。
真的,我非常了解他的意思,
因為前一陣子我才跟心理師討論到,
難以放下因此跟老師拉扯了兩個月。
同時也知道自己為何難以放下,
一個人,從來沒有踏出對人群放下戒心、信任的第一步,
就像當哥白尼提出日心說,身旁環繞著不肯相信的人群一樣,
面對陌生的真實,寧願抱著過去錯誤的習慣,而不肯放手。
總共拍了四百多張,以熟悉的動作,
學長自然的把這些照片都拉到電腦上一張張檢視,
結果我沒拍成丹尼爾‧克雷格一樣的沉穩,
有些是虛假的笑容,還有故作成熟其實還很幼稚的表情,
所幸還有些不錯的畫面被捕捉了下來,
剩下了四分之一的照片繼續做修改,
很佩服學長不辭辛勞的一張張挑選及修改,
藝術一開始是不斷的吸收,接下來不斷刪去的過程,
這中間的過程其實頗攏長,學長從早上十一點左右,
到最後定案弄到了下午四點才收工,
我其實想說後製就草草結束就行了,
也許是把攝影當志業的關係,
我覺得他一點都不認為這中間有甚麼無聊,
有些照片我認為很糟糕的,卻被學長認為是不錯的,
這些多半是笑容,暗自覺得自己笑得有點矬,
「你知道嗎,人沒辦法控制自己現在是甚麼心情,發自心底的表現出來,每一個感覺都是真實事件觸發的,不能假裝,只能任它恣意觸發時去壓抑它。」學長盯著螢幕邊這樣說。
心底不那麼意外的發現,自己挑照片的過程,
就像是在壓抑自己的心情,所以拍照時才有那麼多撲克臉,
選照片的時候也都選穩扎穩打的表情。
能否理性不要如此殘酷,
至少讓我從表哥聽到的那席話中留些眼淚,
而非在一時間察覺那是種惻隱之心,
篩選掉了我想哭的心情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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